胡戈最新影片《鸟笼山剿匪记》的拍片日记

胡戈最新影片《鸟笼山剿匪记》 拍片日记

3月的时候，我的铁杆哥们席彤说他在深圳有不少朋友，可以一起拍个片子玩玩。他给我列出了能弄到的道具和场地，道具主要是一些玩具枪械和仿制军装，场地主要有野外丛林等。我一想，这就只能拍个军事题材的片子了，但又不能有真打的剧情（因为那些枪不能喷火，而我们也没有钱做大量的枪火特效），这就比较麻烦。 这些年我一直想拍故事片，但一直没有动手，因为我知道，在没钱又没人的情况下，只能拍生活片，但我对生活片完全没有兴趣，我喜欢动作、科幻、歌舞片，所以我写出来的剧本一定是没法拍的。 席彤这么一说，我就有了点兴趣。我决定试试看能不能写出一个不需要花钱拍摄的剧本。于是我就开始编故事。 我先详细列出了能用到的东西，有：场地：山、树林、野外、荒废的房子、仓库、山洞道具：玩具枪服装：特警、迷彩军装演员：20名，以男性为主 最开始的预计拍摄时间是 2 天。这个时间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，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，简单拍着玩玩就行了。 根据这些条件，我就开始编故事了。这有点象我的学生时代的作文，会有一个命题，或者一些条件，限制得比较死，不能随便乱写。我很讨厌这种写作方式，所以我的作文成绩通常都很差，直到语文教学改革之后，我的作文成绩才逐渐好了起来。 我瞎编了一个故事，然后找了一些各行各业的朋友（都不是从事影视工作的），组成了一个评审团，来审查我写的东西，请他们看看是否有意思，结果大部份人都说没意思。于是我就重新写，一直写到第N个故事，大家才逐渐觉得有点意思了。然后我才开始写剧本。每隔几天我就把剧本给他们看，大家不断地提出意见和建议，剧本一改再改，到最后已经和最初的剧本基本上完全不一样了，直到大部份人都觉得这剧本还凑合，我才定稿。 最后定的这个剧本，跟我最早预想的只需要 2 天时间拍摄的简单故事，已经无限扩充了。我当时非常天真地设想，这个短片的长度应该在 30 分钟之内，大概需要 5 天时间拍摄，演员需要几十人，后来有专业人士看了剧本后告诉我，这个剧本拍摄起来起码要 15 天以上，人数要上百，长度一定会在 45 分钟以上。 这个剧本说实话我是不太满意的，我的很多想法，因为无法实现，都放弃了。我很羡慕那种资金充裕的方式，剧本随便写，写出来的东西都可以办到，但可惜我们没有资金，所以只能根据条件来写剧本。我当时就想，拍完这个片子后，就再也不拍了，除非哪一天我中了彩票一夜暴富。 剧本大致定稿时，已经到了5月。我们计划5月拍完。找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主要都是由席彤来做的。差不多了之后，我就去了深圳。 到了深圳后，就开始忙了。我最初的设想很简单，就是我手持一个DV简单拍拍就行了。但没想到我的朋友们都来帮忙了，呼啦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，一个像模像样的“剧组”就这么成立了。也许这对于专业剧组来说算不上什么，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，一开始我还嫌人多呢，后来才发现并不多，每个人都忙得很。大家的心态都很轻松，都是抱着玩的态度来做这件事。头几天是做些准备工作，主要是准备道具、服装等等。哈小姚（傻大木的扮演者）借来了不少迷彩军装，还借来了一辆陆虎军车，席彤出去买了些玩具枪，我则负责其他道具的制作。 第一天，周日。我们在郊外的一座山里拍摄。这一天的演员数量是最多的，有四十多人，场面也是最大的。本来我们是不应该在第一天就拍大场面的，但又不得不这样做，因为演员们都是朋友，来帮忙的，他们平时要上班，只有双休日有时间，所以我们就必须在双休日，把人多的戏都拍完。 顺便说一下，不久前有报纸记者问我，你在拍《鸟》之前，有没有跟过剧组？我说没有。那有没有见过别人拍戏？我还是没有。这个记者非常惊讶。我那时才突然意识到，我还真没亲眼见过别人拍戏呢！不过，在一些电影DVD里，我倒是看到过一些拍摄花絮，学到不少知识。 一大早，我们就来到了山脚。我经验不足的毛病立即显露了出来，我发现有个道具不在拍摄地点，所以我就一声不吭自己去找这个道具，然后走了很远的路，把这个道具拿到拍摄地点，这招致了大家的强烈批评，由于我去找道具，所以整个剧组都停了，浪费了很多时间。他们后来说，没见过导演自己去拿道具的，导演都是叫人去拿道具，这样才能高效率地完成拍摄工作。 其实我不是不想叫人去拿，而是我从没指挥过别人，不好意思叫别人去拿道具。我觉得既然是我发现了缺少道具，就应该我自己去拿。 我们先拍陆虎车在公路上开的镜头。这辆陆虎车是真正的军用陆虎，很漂亮，但只有一辆（据说全中国就这一辆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），而我需要做出一个车队的场面，所以我就让这辆车来回开了很多次，然后通过后期特效的方式制造出车队效果。 后面到树林里去拍，这里的戏很杂，其中重头是一个开会的场面，一直拍到下午。但这场戏大家是看不到了，因为被我剪了。 到了下午四点多，我们开始往山上爬，去拍一场“警匪遭遇”的戏。这是整个拍摄期间我最后悔的一件事，为了坚持质量，我把几十个人往山上带，爬了半小时的山，来到一个我事先选好的地点来拍摄，整座山里就这个地方是符合剧情要求的，所有人都累得不行。好不容易在夜幕降临前拍完。过了几天，我突然想起，这场戏缺了两个重要配角！必须补拍。后悔死我了。只好在最后一天重拍，而重拍的时候，谁也不愿意爬山了，只好换了一个不太适合的场景。 第一天非常累。所以我决定第二天拍办公室的戏。由于第一天太累，所以我决定第二天拍轻松一点的办公室里的戏。但没想到拍起来并不轻松，因为台词太多了。 几个演员都不是专业演员出身，所以有台词的戏就很难演好（专业演员与业余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台词功底上），再加上大家都是抱着玩的态度来，所以没有背台词，都是现场直接提词（我念一句，演员跟着说一句），所以拍得很慢。而且我们只有一个灯，每换一个机位，灯就要重新移动，很麻烦，所以拍得很慢，一直拍到晚上。 晚上拍摄结束后，龚格尔开始带着几个伴舞，开始编排舞蹈，就是大家在片子里看到的那段舞蹈。几个伴舞的都是深圳本地跳街舞的。 第三天，下午拍公园，晚上拍记者会。在公园里，演员是一支保安队的队员，很可惜最后没有记下他们的名字，所以片子末尾字幕里就没有他们的名字，这是本片的一个遗憾。他们的戏主要就是排队跑步什么的，还有几段练武的镜头，可惜最后都被我剪了。 晚上拍记者会，演员都是我们的网友，我跟他们说了是演记者，所以很多人都带了DV或者相机，装成记者的样子。我们利用简陋的材料精心搭建了一个小讲台，看起来像模像样，但里面其实就是两个纸箱，外面罩一层布而已。背后的世界地图，是我画的。记者会的戏拍得非常顺利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晚上是最顺的。顺便告诉大家，记者会的戏有很多都被剪了，因为在剪辑时发现有点拖沓。 第四天，艰苦的日子来了，我们进洞了，开始拍洞里的戏。在洞里拍是非常艰苦的。这个洞很大很长，弯弯曲曲大概两百米，里面全黑，没有电。我们租用了一些专业灯光，从洞外拉电进去。 在这个洞里，有很多蝙蝠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见到蝙蝠。这些蝙蝠倒挂在顶上，面目狰狞，时不时在洞里飞来飞去，很吓人。 因为演员有一些是白天要上班的人，所以只能晚上拍，时间很紧。我很天真地认为一个晚上就能拍完，结果，拍了三天。 我以前从没跟过剧组，没见过拍戏，现在，我终于见识到了灯光是怎么打的，发现这灯光实在太麻烦了，摄像机每换一个机位，甚至仅仅是换个角度，灯光就要全部重新设计，四、五个灯要全部换地方，就象搬家一样，好一阵忙，这消耗了非常多的时间，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。不过这个灯光小组的水平还是挺高的。 这天我们在洞里，拍到夜里 2 点。每个人都很累。 第五天，继续。这天有个比较重要的戏就是那段舞蹈。只可惜我们时间实在不够，草草拍完。当然还想多换几个机位拍的，但还是赶进度要紧，龚格尔（扮演有名的）要提前回北京，所以万一进度赶不上可就完了。 第六天，还是洞里。我都快累麻木了。这天我们还补拍了两个前两天漏掉的镜头。为什么我们总是漏掉镜头？因为我精神高度紧张，老是想着加快进度，再加上我们没有场记，只有我一个人有分镜头剧本，所以只要我忘了，那么就会漏掉镜头。好在能及时想起。这天我还客串了“鸟笼山新闻发言人”，他们给我贴上了假胡子。顺便说一下，这个新闻发言人其实有很多戏的，前后会出现三次，后面几次是在主持一个性病防治节目，向听众介绍一种药，最后这几段都被剪了。最后我们总算在12点的时候拍完了。 第七天比较轻松，我们去大街上拍“傻大木发馒头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