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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勒斯坦诗人穆罕默德·达维什(Mahmoud Darwish)辞世——“我只能靠诗来寻找心灵的出口”

巴勒斯坦诗人穆罕默德·达维什(Mahmoud Darwish)辞世——“我只能靠诗来寻找心灵的出口”

特约撰稿 张翠容 发自香港 2008-10-25 1:21:26

作为人类古老的语言——诗歌,在香港一直缺席,可是,2008年10月5日,在这一个星期天,就在香港繁华的尖沙咀,隐蔽于美丽华中心内的香港商务印书馆活动室,竟然齐集了二十多位诗人,分别朗诵不久前去世的伟大的巴勒斯坦诗人穆罕默德·达维什(Mahmoud Darwish)的数十首诗歌,其中包括深圳和广州的诗人。

这是前所未有的一次。本届柏林国际文学节作出历史性呼吁,全球一百多个城市响应,在十月五日以自己的语言,朗诵因心脏手术失败辞世的达维什的诗作,同时展示无疆界的文学是人类良心的最后一道防线。

代表巴勒斯坦弱势声音的达维什,他以诗作为抗争,抵抗过于喧嚣的野蛮、仇恨和战争的语言,以及这个是非黑白颠倒的年代,而他的诗也如石头扔到我们的心坎里,唤起觉醒;身份与家园,一个人的基本权利,如何在不断的流亡中受到无情的蚕食。

“在最后的国境之后,我们应当往哪里去?在最后的天空之后,鸟儿应当飞向何方?”

达维什在巴勒斯坦国歌里留下了这么两句,而他的诗,在满目疮痍的烽烟之地,在人民的泪水中茁壮起来,成为他们最真摰的拥抱和归属,并孕育出一种强大的力量,像利剑刺穿生活的荒谬。

正如达维什所说,诗歌是另一种更有力的语言,可加深我们对人性的感觉和认识,好让我们继续梦想自由与和平。

“我们的心会来回那一片土地,让鸽子回到地上的石床。

啊!在地球的尽处,在我心里,睡了的同胞,愿和平降临你们身上!

和平。”(《在坡上,高过海洋,他们睡了》)

因此,他不仅代表了巴勒斯坦人的渴望,也代表了人类心灵底处的勇气与追求,他最后赢得了“革命诗人”、“抗争诗人”的尊称和多个国际奖项的殊荣以及世界的肯定,是自有原因的。

他的离去,震动了整个阿拉伯世界。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给予诗人最高级别的“国葬”,等同于四年前逝世的阿拉法特,并举行三天下半旗全民族哀悼。

诗人之死不仅震惊整个阿拉伯世界,也触动了全球爱好公义的人的情感,一时间,政治里的文学空间、文学里的政治现实,再次爱恨交缠。

他曾说过,诗人不能够逃避“此地”与“当下”,而遁身于另一个所在,另一个时代。记得第一次访问达维什,我便问到了政治与文学的问题,他这样回答说:“我相信文学反映生活,巴勒斯坦人的生活很难与政治、历史分割,这多少对我造成困扰……我经常思考,如何平衡?如何避免做出直接的表达?把现实呈现出来是不容易的事情,例如我的过去,我的家乡,还有在这里所发生的战争,流亡成了我们重要的生活体验……”

达维什令我们无法逃避巴勒斯坦民族所面对的残酷政治现实,他解读以巴冲突为“两种记忆之间的斗争”,当他接受一名以色列年轻人的访问时有以下的感慨:“没有自己诗歌的民族会茁壮吗?战败所带来的灵感和人道,比胜利的还多,若我隶属胜利阵营,就会与受害者同在,知道巴勒斯坦人为何出名吗?因为以色列是我们的敌人,大家感兴趣的是您,不是我,所以我们才会不幸,因为有敌人以色列而不幸,但我们也因为有敌人以色列而很幸运,以色列带给我们战败与名声,我们是你们的文宣部长,世界对以色列兴趣盎然,对巴勒斯坦兴趣缺缺。”

不过,当诗人拿起笔写诗以来,战败者的声音便得以突破政治和媒体的封杀,与世界展开另一场强而有力的对话。

虽然达维什作品已给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,同时被视为阿拉伯现代诗坛的代表人物,一位时代的见证者,以及巴勒斯坦抗争事业的文化象征,但至今仍未有一本有关诗人作品的中译本,中文读者始终未有机会好好认识他。

笔者于2002年至2006年期间数度访问诗人,以下是最后的一次访谈内容,读者可从中了解达维什一二,还有他所身处的巴以地区。他的记忆,笔者的记忆,也在此一并与读者分享。

难以承载的轻

想起蒲公英,我就想起樱花,同样美丽,也同样短暂、脆弱。

当我最近采访巴以地区的时候,我专程走访国际知名巴勒斯坦诗人达维什,他告诉我,最近写了一首新诗,诗名是:As Almond Flower,直接翻译叫杏花。但我从未见过杏花,诗人解释,它是白色的,娇小的,一如樱花,开花时间只有短短数天,便随风飘逝。在此,我只联想到蒲公英、樱花,又或昙花,它们面对同样的命运。诗人惯于黑色幽默,指Almond Flower可用作巴勒斯坦人的国歌、国花,我笑不出来,他则表示对这个地区的前景愈来愈悲观。

当以色列炸死了领袖哈玛斯,表示这又是一场报复行动,以响应最新一轮的自杀式炸弹袭击。

在加沙的哈玛斯总部,未能维持最大的忍耐,便迫不及待向当地定居点发炮,他们欲表示,他们比巴人自治政府更有权力。

诗人摇头,哈玛斯等组织,一如以色列强硬派,一手破坏巴人的希望。巴人的希望,他的希望,一如Almond Flower,短暂而脆弱。

他其后补充说,Almond Flower太轻,在这地区,生命也太脆弱,当他尝试用语言去表达,一表述,真实亦像Almond Flower,随风消逝。真实,脆弱得难以用语言来呈现,家园亦然。

家园是什么?是一个人最后的安心之所?但,巴勒斯坦诗人达维什说,他身在家园,却在流亡,家园,仿佛一个大监狱。

我好奇问他,为什么不走?可以到巴黎、罗马、马德里,就好像捷克作家昆德拉、叙利亚诗人Adonis。

达维什大笑,反问:一走了之?在外流亡?他每年夏天都会在巴黎度过一段时间,在那里打开报纸阅读家园的消息、阅读冲突、阅读围困与占领,他的流亡感更重,疏离得无法自拔,心也不知在哪里放下。

在家园,他一样流亡,在隔离墙的重重围困下,在军人持枪把守的检测站上,每个夜晚,居民得要准备随时受到搜查,有家庭成员给带走,然后,消失于某一个角落里。

“你可知道?在自己家园流亡的感觉,很超现实,但监狱却是实实在在,我们丧失活动的自由。现在,我愈感悲观,这是一个无期徒刑,我只能靠诗来寻找心灵的出口。”

出口?我只看到一堵堵很高很高的隔离墙,出口有一个大闸,可以被随时关上,一关上,就叫天不应,叫地不闻。

我坐在耶路撒冷旧城的楼台上,望着太阳在金光闪闪的清真寺背后慢慢往下沉,顷刻间,天空一片深蓝,即使闪闪的金光,也变得轻弱无力,无力再发光芒,金光下的哭墙哭声依旧,犹太人的命运,巴人的命运,外来者如我,或者,真的很容易困于语言的表述中。

我只能在楼台上作一个旁观者,听着远处的钟声,当一挥笔,我就感到语塞,感到文字本身之艰难。

一小时的车程,从耶路撒冷到安曼,白色与橙色的皇冠牌出租车依然停泊在市中心的街角处,这是巴格达的出租车,如今空空荡荡,司机拿着一根烟,眼神呆滞,凝望远方,等待不可能的客人。

一位美丽的金发女郎,竟然告诉我,她刚从巴格达逃命而来,有幸仍然生存,但仍留在巴格达的家人,却没有她的运气。她不断强调:“不要到我们的国家去,我们的国家,早已经消失……”伊拉克不再存在,伊拉克人不再存在,你一走上街头,要准备随时消失,就像Almond Flower。金发女郎一张开口,你即要明白,她没有更多话要讲了,一切,难以承受。

别了,我的旅程还有终结的时候,他们,却仍走在漫漫斗争的旅途上。眼前是一片日落余晖的景象,我走进淡淡的黄昏,无奈挥一挥手,向他们,送上我最深情的祝福。

从以巴地区返回香港,对这个家园,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
“历史与受害者在开玩笑

以及他们英雄

凝望过他们后便悄然而去

这个海属于我

这种湿润的空气属于我

包括我的名字

即使如果我把在棺木上的名字也错写了——

这亦是属于我

至于我

现在已充塞了所有的可能性

离开的理由——

我不属于我

我不属于我

我不属于我”

(《Mural》)


编辑 删除 发表时间:2008-10-26 12:03:05  IP: 已记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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